【沙穆】《经幡下的玛尼堆》

《经幡下的玛尼堆》

*原著向沙穆,贵鬼视角有第一人称,电阻设定

————开始————

“贵鬼先生!”

罗喜从公馆内长长的环形石梯上跑下来,到贵鬼面前,拉住他的衣角,“顶楼的那个房间好奇怪啊,那是什么地方啊?”

“顶楼的房间?”贵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是那里,已经很多年没有进去了啊。也是时候打扫一下了。”

“罗喜来帮先生打扫!”罗喜蹿到房角去,拿起一把小扫把。

贵鬼笑着摸了摸罗喜的后脑。

 

顺着石梯向上,顶楼是贵鬼这么多年很少踏足的区域,那扇落满灰尘的门,他推开,用袖子为罗喜挡开扑面而来的灰尘。

门上锈迹斑斑,等到漂浮的灰尘沉淀下,贵鬼才领着罗喜进去。

房间里没有太多摆设,只有一面书架,一张木桌。

罗喜伸着脖子去看桌上摊开的一本古装书,灰尘太厚,她不得不擦去一些,才看见纸张上的字迹,“这是,经文?”

贵鬼小心地捧起那些纸张,抹开浮灰,仔细看过,露出惊喜神色,“是这个啊,原来被穆先生收在这里。”

罗喜扶着贵鬼的手凑上去,“是什么是什么?”

贵鬼将书页合上,轻拂过,“是前代处女座黄金圣斗士赠送给穆先生——我的老师的礼物。”

他的目光落在桌角的一个盒子上,盒子里安好地保存了一串念珠,珠串很小,只能戴在童孩手腕上。

“都是许久不见的东西了。”贵鬼握住念珠,与经书一道抱在怀中,“真让人怀念……”

“这也是礼物吗?”罗喜仰头看着贵鬼,牵着贵鬼的袖子撒娇,像一只小兔子,“先生给我讲讲吧!这都是哪里来的呀?”

贵鬼忍俊不禁,蹲下抚摸罗喜的发顶,“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还是我只有四岁的时候……”

我的老师,穆先生,在我四岁的时候,他离开帕米尔,去到印度。

那时我太幼小,穆先生不放心我一个人独自在帕米尔,将我带在身边。

我们去到印度一间寺庙,我不记得是哪间寺庙了,只记得那里人来人往,我牵着先生的手,害怕自己会被人潮冲散。

穆先生说,那间寺庙里有他的一位友人。我们是去见那位友人,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处女座的黄金圣斗士沙加。

第一次见到他,他坐在莲花形的石台上,看上去像一位佛陀。穆先生介绍说这是沙加,他对我很冷淡,我知道那并不是针对我,他对待谁都像是不放在心上,只有面对穆先生的时候会有不同。

在印度度过三日——给我深刻印象的是那里的咖喱,真的很辣。我们坐上回程的火车,那一天的印度下了大雨,这么多年我还能记得,因为那时候我们坐在窗边,穆先生在和沙加先生交谈,从希腊聊到帕米尔,可都是些琐碎的东西,比如金桃娘树的花期,林芝的光核桃。我以前没有见过穆先生这样尽情地与人谈及生活中的细微之处,对我也不会。

穆先生也许是考虑到我无法长途跋涉,我们海陆并走,终于回到了帕米尔。回到穆公馆的时候我累得不省人事,很快就睡着。

当第二日,我再睁开眼,公馆内只有穆先生,而沙加先生早早地离开公馆,他在我们要去放羊的草原上。

现在也仍然是——就是那片高山环抱中的草场,我带你去过的,我们在那里见到了绕了三次的大河。在那片草原上,穆先生一边放羊,一边和沙加先生聊天。他们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我趴在羊背上,穆先生可能以为我睡了。我也不记得我的困意是不是真的,但当时我一定没睡着,因为我看见穆先生与沙加先生的动作,那些告诉我,原来他们的关系与“友人”不一样,他们在相爱。

那时候我还只有四岁呢,比现在的罗喜还小,我只知道这样做就代表他们是相爱的人,并不能知道这背后——作为圣斗士的他们,相爱又意味着什么?

诶?问我意味着什么吗?嗯……

也许我也还没有完全知道,但我明白的,作为圣斗士,不能太轻易地许诺啊,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相爱的许诺对于很多普通人都是难事,对我们圣斗士更是。

罗喜暂时还不需要知道,总有一天,在你成为圣斗士的某一天会明白。

好好,马上就要讲到这两样东西了。

中午的时候穆先生拿出了青稞酒,他允许我尝一小杯。小时候我总爱逞强喝酒,但喝不了多少,穆先生也不让我多喝,那次是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还有,那是沙加先生第一次吃糌巴,外面的人总是吃不惯,其实很香啊。

在饭桌上,沙加先生从他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了这本经书,他说,那是他手抄的经文,他听说藏族的佛教和印度有所不同,所以选取了最普通的祈福经文。

嗯,有不同,但我也并不了解印度,似乎现在的印度更多人信仰印度教。

穆先生收下了那本经书,往后我也时常看见他翻阅,当年我整理公馆时一直没找到,原来是在顶楼。

那也只是平淡的一天,下午穆先生问沙加先生要不要去纳木错,我缠着他带上我,我们三人一行,走在纳木错岸边。

我们走过的途中,对岸有一头牦牛,身长白的皮毛,挂着铃铛,一步一晃地行走在水滩上。而他的对面,就是我们身后就是一座玛尼堆,石堆上架着一颗牦牛头骨,牛角缠绕着风马旗。

没有……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多少民俗仪式,倒是穆先生,他朝玛尼堆丢了三颗石子。佛徒经过玛尼堆丢下石子,代表诵经一次。

应该是穆先生替我们丢的,三人份的虔诚。

玛尼堆上垒叠大大小小的石块,上面缠绕写满经文的经幡,风一吹,彩色的小旗就波涛一般舞动。穆先生当时告诉我们,风马旗源自藏人先民对动物与自然的灵魂的崇拜,玛尼堆上放置的骸骨也有这种意味。高原上的生死不息,那些世代受完全生灵福泽而生的人,他们坦然地面对死亡,并相信来世,相信善恶的报应,不完满的都会被成全。

沙加先生说,向善者皆得救赎,作恶者堕入炼狱,那是每个信仰者追求幻想的,那么弱小的人类,来到世界上,在诸多不公正之下势必要信仰什么来慰藉自我。

听不懂吗?没关系,我当年也没有听懂。

沙加先生提到世界和人类时都有些太刻薄了,穆先生只是一笑置之,说,都只是一种努力活着的办法而已。

我们沿着纳木错,从这边走到对岸,纳木错如此阔大,仿佛再往后就是雪山。走到夜幕降临,夕阳落下而月亮升起,我们在岸边坐下。

在玛尼堆前,他们牵住手。我靠在一块巨石上,小孩总容易困倦。

夜晚的纳木错风很大,吹得经幡舞动,湖面上全是星点,就像颠倒的银河。

穆先生曾经在纳木错给我指过那些星星,哪些组成了一个星座,它们在宇宙的某个角落诞生,在广阔的空间游荡,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燃烧然后消亡,但是哪怕在很多年之后地球上的人们还能看到他们的光。

沙加先生问,这些星星哪一天会消亡呢?这个宇宙又在哪一天消亡?

穆先生说,一定是在我们死后很多年,也许要到人类都消亡。

沙加先生说,我们的生命对于这些就是一刹那而已。

穆先生说,等到我们死去,身体会成为大地的一部分,又在许多年之后能够成为宇宙中的一部分,我们会成为宇宙里的一颗星星。

然后他说,贵鬼还小,我们不说这些。

那时候他们对我来说那么高大,我听不懂他们的谈话为什么就像两颗露珠望着黎明,在讨论第二天正午会有怎样的阳光。

我困得睡了过去,是穆先生背我回到公馆,沙加先生脱下了外袍披在我身上。

沙加先生在帕米尔住了三日,穆先生送他离开,在走出公馆前沙加先生把那串念珠交给穆先生。

后来穆先生告诉我,那是他小时候戴过的一串念珠,很多年前绷断了,是沙加先生修好了交给他。

那串念珠他戴不下,我看着他拿出一个盒子,将念珠收藏进去。

再后来啊……他们再见过面,那时候我不在十二宫,我并不知道得太详细。

贵鬼把经书翻到之前摊开的那一页,重新放回桌上。

也许穆最后离开公馆的那天,他正在顶楼的这房间里,在桌前又一次看过书页中的经文字迹,他又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到圣域?又是否会想起被遗落在顶楼的书还未合上?

“贵鬼先生!”罗喜牵住他的手,水亮的眼睛望着他,“我们也去纳木错吧,我想看看那里的玛尼堆!”

贵鬼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请求。

 

玛尼堆并不是经年不变,涨水的时候也许会冲散,但是数十年前贵鬼见到的那个玛尼堆并没有太大变化,牦牛的头颅在石堆上,空洞的眼眶望着远方。

罗喜在畅快的天地中大口呼吸,捡起小石子在湖面上打了一串水漂。

数十年依然的风吹过经幡,温柔地拂过经幡下默然矗立的牛的骨骸,在这催生万物的风里,仿佛一切存在的都能永恒,一切离去的都将归来。

穆先生的魂灵也许就在这风里。贵鬼伸出手去感受风,在长风中闭上眼。

他们的魂灵成为了世间万物。

贵鬼将那串念珠挂在了牛角上,故旧的念珠与饱经风霜的牛骨搭配,在风中微微晃动。

“罗喜,小心别掉进水里。”贵鬼离开玛尼堆,向罗喜所在的湖沿走去。

雪山拥住纳木错,那湖岸边的铃声不解岁月地响着,风马旗也还在飘,一切依然。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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