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写特洛伊了我好紧张呜呜
chapter 30
雅典一夜之间换了一副模样。
在艾俄罗斯远走海外的当下,艾欧里亚隐藏了阿布罗狄的消息。他在动乱的后一天收到王宫守卫阿鲁迪巴的消息:忒修斯被迫离开,墨涅斯透斯接管了雅典。
动乱后的第二天,米罗回到雅典。
阿芙罗狄忒神庙尚且完好,但祭司失去下落。在那一夜的动乱里下落不明的人太多,他走到焦黑的玫瑰花田里,拨开浮灰,捡拾起一副包裹焦尸的盔甲——是迪斯马斯克。
他把迪斯马斯克的尸身带走,让人去安排火葬。
艾欧里亚和他碰面时,阿布罗狄好不怀疑他们两个会直接提剑杀进王宫斩下墨涅斯透斯的头,可这不能。
再怎么说,这两个人都不能算作成年,也许支持忒修斯的他们会是墨涅斯透斯的威胁,可就如忒修斯的儿子们一样,暂时不足为患。
米罗恼怒道:“要是当时我在……”
“也无法改变什么。”阿布罗狄打断他,“墨涅斯透斯想要我的命。虽然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杀死我,但也绝对有手段让我丧命。现在这样已经算是幸运的结果。”
他将手搭在米罗的肩膀,“我无法出面,史昂要我告诉穆他去了特洛伊,就请你替我传达了。”
“感谢你们的庇护,我得离开。”
艾欧里亚知道他要出门,并不放心,“现在的雅典对你来说这么危险,你去哪里?”
“迪斯马斯克那里。”
迪斯马斯克的尸身在一捧火中消散,葬礼在雅典城外举行,由米罗和艾欧里亚主持,阿布罗狄没有出面。
穆并非以祭司身份到来,他与迪斯马斯克不算相熟,前来是来找艾欧里亚。
“你之前告诉我,史昂去了特洛伊?”穆少有地面带倦容,看着艾欧里亚,“我在阿芙罗狄忒神庙找到了他的拐杖。他并不活着,对吗?”
艾欧里亚和艾俄罗斯都可以算是被史昂照看着长大——他当然知道那根拐杖,谁知道居然没有在大火里被烧毁。他心里纠结,还是没有坦言。
但他是多么不擅长掩藏谎言,穆已了然他的回答,不再为难他,在丧礼结束后回去神庙。
雅典城的混乱甚至波及神庙,沙加也有所耳闻,可他是慌乱中岿然不动的一位,满城恐慌,他依然站在微风吹过的长阶上,在穆回归的道路上。
那长袍曳地的先知对令俗人困扰的生死都是了然的,他将焦黑的拐杖塞到穆的手里,并轻拍了他的手背。
上次之后沙加好像把他们之间尴尬而暧昧的牵扯忘记,态度不与做神庙的宿客时有差别,他依然偶尔在神庙角落出没,偶尔与穆照面。
只是更多的时间能看到他站在长阶中途,在穆出行归返的途中。
穆接受这样的好意,对他微微一笑。但寻找史昂的踪迹已经耗尽他的精力。
“他今年也很大岁数了。只可惜我找不到他的遗体,葬礼并不完整。”穆扶着拐杖站定,“你早就看见了他的命运吗?”
沙加:“是的。”
穆:“也看见我的?”
沙加:“……是的。”
穆:“我会被火葬吗?”
沙加:“嗯……”
穆:“你看到的结局里也有你?”
沙加:“是。”
穆提起拐杖,像史昂那样拄着,绕过他走上神庙。
迪斯马斯克城郊的房屋被阿布罗狄接管,主人想来也不会拒绝这样的托付,没有什么珍稀财物,他的赌资大多是酒。
桌上有一个摊开的盒子,放他送出的那把匕首刚好,应该是匆忙之间拿走,都来不及盖上盒子。
这是阿布罗狄第一次来迪斯马斯克家,他知道迪斯马斯克双亲早逝孤身长大,就在这间屋宅中。他也知道迪斯马斯克偶尔会有动手的闲情,用一块石板或陶土雕刻面具,虽然没有修罗那赫淮斯托斯一样无所不能的双手,但他总能塑出不同寻常的造物。
阿布罗狄曾经收到过,迪斯马斯克在赠送什么的时候总轻描淡写好像没有发生这件事,就像混乱中塞到他手中的匕首。
这间房屋。阿布罗狄设想了一个合情合理的悲剧,如果他很长一段时间待在这,他说不定会被那个死者的影子吞噬,被迷惑生与死。
但他依然选择留在这,他拿起窗台上一束看上去摆放了很久,很早之前由他作为回礼送给迪斯马斯克的玫瑰,已经被制成干花的玫瑰,找了个陶罐插好,在干枯萎皱的花瓣上涂抹些清水,就像它依然鲜嫩那样照料。
迪斯马斯克的卧房有视野极好的窗,他从那无帘的窗口望过去,今日的雅典是好天气,云也并不透着沉沉的色彩,好像大火从疯狂倒回平静,一切未曾发生。
阿布罗狄将匕首也插进陶罐里,雕刻出的玫瑰反倒是盛开得最艳丽的。
他笑了起来,容色依旧美丽。
王在一早就离开了尼比奥王宫,把一塌糊涂的床榻留给艾俄罗斯,直到下午也没见到人影。
艾俄罗斯问过阿缇斯,他说他是不能知道王的去向的。
虽然很奇怪,但确实是撒加会干出来的事,让艾俄罗斯有够头疼。
他守在花园的门口,大半个白天没有踏出王宫一步。
阿缇斯就守在他身边,理由是王早上曾吩咐像对待他一样对待艾俄罗斯。
艾俄罗斯:“你平常也这么跟着撒加身边?”
阿缇斯:“并不是。王说不愿时刻看到我在面前,所以我一般在王看不到的地方。”
艾俄罗斯:“……”
这位对王无比尽心的侍从也是无比的难以交谈,艾俄罗斯走进花园里,走到那棵撒加常用来悬挂宝剑的树前。
在宝剑上方的树杈中有一个鸟窝,他先前并不记得这里有什么。
他摘下鸟窝,草茎编织的窝里并没有鸟蛋或雏鸟,甚至一根羽毛也没有,只有一朵璀璨如黄金的花。
艾俄罗斯当然记得这是什么,他将花拿在手里,想起来撒加将阿波罗花别在王袍领口的样子。当时的花不可能留到现在,而他在触碰到花瓣时就发现这是一朵全然黄金雕琢成的阿波罗花,每一道花瓣的细纹都被展现。
以撒加收藏的诸多金器来看,也会是他喜欢的东西。
“艾俄罗斯阁下,”阿缇斯在花园外喊他,“王到了浴池,让您在花园等待他。”
“谢谢,”艾俄罗斯把鸟巢放回去,“我去找他就好。”
阿缇斯表示自己无权阻止。
在下午洗浴,艾俄罗斯猜测他是做了什么而必然有这样的需求。擅自闯入浴池或许有点奇怪,但他毕竟不是第一次去。
撒加泡在水池中——这是艾俄罗斯第一次清晰地看到撒加的身体,不是摇晃灯火里的恍影,也不是黑夜月光里的轮廓。撒加的身躯看上去美丽强健,摸上去也一样。从被打湿的发梢上滴落的水滴划过胸膛,留下湿润水迹,牵引着艾俄罗斯的视线然后融入水面。
被注视的人当然注意到他,撒加不在意地一笑,托起岸边的酒杯抿一口葡萄酒。
“脸红了啊……”撒加的目光扫过他,“你总让我惊喜,艾俄罗斯。”
他喝一口酒后还补上一句,“当然,昨晚也是。”
“咳。”艾俄罗斯走到池边,坐在撒加身后捏他的肩膀,“陛下的感觉不错?”
撒加被他按摩得舒爽,撂下酒杯闭上眼,享受了好一会儿艾俄罗斯的力道才慢悠悠地回答,“很不错。”
他感受艾俄罗斯动作的变化,“你想吻我的话随时可以。”
艾俄罗斯手指劲道一重,扣住撒加的肩膀吻过去。
他们好像要让这个吻没有空隙,分开后脸红的就不止艾俄罗斯一人。撒加捧着他的面颊,在他眼上轻轻一吻。
白袍遮住了艾俄罗斯的视线,撒加披衣走上岸,从浴池的一个角落捧出了一束阿波罗花,一共七朵。
七朵阿波罗花,在尼比奥是求婚时的契约物。
“你曾经送我六朵阿波罗花,尽管是出于邀战。”撒加慢条斯理地系好腰带,整理好衣着和长发,他俊美如天神,手捧鲜花的模样让艾俄罗斯明白了宙斯是怎样用杜鹃获得了赫拉的芳心。
花束被他以拥抱的方式交到了艾俄罗斯手中,他笑道:“那么现在,你欠我一朵。”
阿波罗花没有香气,艾俄罗斯却觉得呼吸有些凝滞,因为他的话语吗?
“陛下已经给我准备好了,不是吗。”他拿出先前在花园的鸟巢中发现的黄金花朵,别在撒加纯白的衣袍领口,亲吻他的面颊。
他不意外艾俄罗斯发现了他的准备,拉着艾俄罗斯想把这个吻加深,却被揽过腿弯,横抱在一双有力的臂膀里。
他被抱着进入阳光照耀的花园,踩在柔软的草地上,他们在末季的石榴花深处,在光影斑驳的树荫下接吻。
在稍微分开后他与艾俄罗斯对视,那双眼中饱含深情,俊朗的英雄笑着在他面前半跪下,“我为您献上我如黄金般的心,我的陛下。”
石榴花落在他们躺过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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