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妙】《风吹来了你的》

《风吹来了你的》

*原著背景,灵感歌曲玉珍

————开始————

风吹乱了他石青的长发,也把他的影子拉扯散了。他走向遥远的地方,遥远到超出米罗的认知与记忆,只知道那是难以想象的、人们总是不愿提及的死之国度。

米罗看着他的背影,想,那可最好不要是什么太寒冷的地方,卡妙虽然是冰的战士,久居西伯利亚,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他生活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吧。如果死后也要忍受漫长的寒冷,这个世界施舍给他的温度还真是少得可怜。

这条路真长啊。

远处——卡妙即将去到的地方吹来的风也吹过米罗,这风像是无形的牵绊一般,让米罗在四周的一片黑暗中也能清楚地知道卡妙在哪、在如何行走。

他始终在卡妙身后,不近不远的位置。从前他从不在这位置——他喜欢与卡妙并肩,或者先半步在卡妙身前。

但在这条路上,他永远无法向从前那样把卡妙护在身后——尽管卡妙不需要,但他的私心总想把卡妙严严实实地围护起来。他们是黄金圣斗士,卡妙是强大的水与冰的战士,他们都习惯了所向披靡和战无不胜,没有想过生死会这样轻飘飘地降临。

自从收了两个徒弟,卡妙回圣域的时间少了不少。他从贝加尔湖畔归来,偶尔带上一束以西伯利亚为名的白百合,或者某个法国薰衣草庄园售卖的香水。有时候送给米罗,有时候自己留着,但区别不大——他送米罗礼物大多不会像送其他人时那样顾及周到,不过是他觉得好,所以就带回来了,区别只是放在天蝎宫还是水瓶宫而已。

他极少时候会向米罗提起他的徒弟,说那是多有天赋与潜力的孩子,被米罗抱怨:你都没有这样夸过我。

卡妙当然不会理解他这种和小孩争风吃醋的行为,不搭理他。

那时谁也不知道他曾经夸耀提及的孩子日后会长成那样刚强的战士,最后来到他面前,含泪宣战。也不知道在烈日如火的雅典,他会倒在一片冰天雪地中,连眼睫都满是雪霜。

卡妙是锋锐的冰棱,寒气逼人,却也易摧折。

这时米罗跟随在他身后。风出奇温柔,轻轻扬起卡妙的发梢,像是细细梳理开每一根发丝。这风又吹到米罗怀中,也吹动他曲卷的长发,米罗简直想问,它是替卡妙来的吗?

因为这条路上的卡妙回不了头了,只好拜托风吹来,撞入他怀中。

这风伴随他们许多年,他们从小就爱违背圣域的禁令遛出去——一般是米罗拉着卡妙出去。他们去爱琴海划船,去雅典的大街小巷骑着自行车乱转。不论是海风或者带着咖啡浓香的风都时常在他们身旁,吹起小径拐口长出的茉莉花,吹起年少时单薄的衣角。

卡妙骑自行车时,米罗在他后座。他总是说卡妙的头发太长,风一吹就飘,糊得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卡妙就说他的头发挠得人痒。

单车的轮子转起来,雅典城区里花香弥漫的风就缠上卡妙发梢,落在米罗胸怀中。

卡妙很喜欢这世界——他生在法国,又不远千里来到希腊圣域,跨越欧洲去到另一端的西伯利亚,他走在广袤的世界上,并不为此疲倦。

他和米罗说,西伯利亚的风很冷,像是刀锋割开面庞,但也只有那样的风配得上这永冻的冰原、地球的神秘造物。

只可惜被他热爱的都将辜负他,米罗自认不是例外。

他还能做什么呢?

漫长黑暗中的道路仿佛没有尽头,米罗一步步走着,一声声许愿,在心底祈求,希望卡妙的终点能是春暖花开的世界。

这风如此温柔,如果人灵魂的归宿也能如此就好了。

卡妙朝着黑暗中唯一的光行走,步伐缓慢,简直就像在等待什么。

在这无法回头的死途中,他能等待什么呢?

想到这里,米罗快步向前,从迈步又变成小跑,跨越他们之间所有距离,握住了卡妙的手臂。

他的长发被吹到米罗面上,轻软的发丝慢悠悠地拂过,熟悉的气息淹没了米罗的嗅觉,一时间让人以为少年时代还没有猝不及防地过去,残酷的命运还没有不容忤逆地到来。

“卡妙。”他喊着他的名字,这声音很轻,轻得就像是要被风吹了去。

卡妙没有回头。

“卡妙!”

就像是他无赖般的少年时代,他不满地喊着卡妙的名字,仅仅是希望卡妙能多看他一眼。

“我做了一个很好的梦。”卡妙这么说。从前他总这么说,他的梦境绮丽,他从不向米罗隐瞒。

“我的梦里,梦见雅典的茉莉花开了。”他没有转身,米罗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想到他是怎样温柔的眼神,描绘梦里盛开的花,“你站在茉莉花边,告诉我明天也会是一个晴天。”

米罗拉住卡妙胳膊的手收紧,要把他留住。

“回去吧。”他纵容着米罗的留恋,“这个世界很大,你还有很多东西该去看,你还有要守护的正义,不该跟着我。”

可此时米罗不想高谈阔论正义,不想理会旁人剪不断的爱恨情仇。他上前一步抱住卡妙,把人紧紧箍在怀中,“那你呢?”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一海两方的人们不曾彼此听闻,大到人海熙熙攘攘,人们比肩走过都来不及回头看。

在这么大的世界上,他却再找不到他了。

他怀中卡妙的身躯轻微抽动,就好像是在哭泣,在无法抑制地抽噎。可他做不了别的,只能把卡妙抱得更紧,要他们体温相贴,要在横亘的生死间挽留最后的时光。

他们都曾以为会在地中海的一岸成为女神的战士,携手度过无人知晓的非凡一生。所以他们对着广袤星空许过愿,向太阳走过的守护星座祈祷,希望能就这样长长久久。

米罗的臂怀被稍微挣开,是卡妙转过身,伸手捧住了他的脸。

“回去吧。”他色彩惑人的眼瞳映见米罗的身形,他笑起来,在一片黑暗里,他眼睛里却有光。

这光让米罗不忍再看,他牵起卡妙的手,拉着卡妙就往回走。

但卡妙没有动。

“跟我回去吧,”米罗握住他的手,用额头去触碰他的手背,“我们走……不管去哪,我们一起去。”

卡妙屈起手指,用指节擦去米罗将要落下来的泪珠。

“我不会离开,”他捧起米罗的面颊,“我只是酝酿与你的重逢。”

米罗勾过卡妙的肩颈,紧紧抱上去,他含糊的声音被埋在卡妙的肩窝里,又像耳语,又像低泣,“你要等我……等我一个人走完这一生,等我来找你。”

他会接过卡妙留下的一切——责任、徒弟,和这个他所眷顾的世界。

“我一直在,就像你一直在我梦里。我的身躯会回归大地,而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我的灵魂。”卡妙轻轻拍抚米罗的后背,梳理开那些曲卷的长发,他望着一片黑暗的远方,眼神温柔得像他们当年仰望夏夜里流星划过的星河,“你会在任何地方见到我,因为我不曾离开你。”

从此以后,他是风、是潮、是月光、是每一条小街尽头的浅淡花香,是伴随米罗余下生命的世间万物。

“起风了。”卡妙擦干净米罗脸上的泪水,把他转过去,推了一把他的后背,“该回去了。”

米罗最后看见的是卡妙被风吹起的长长的发丝,和他的发梢交缠在一起,即便短暂也足够缠绵,足以慰藉漫长的往后。

这一次,他也没有违背卡妙的意志。

他往回跑去,向深沉的黑暗跑去,每一步都踩在深渊上。背后吹来长风,但他不回头,他决不回头地跑着,跑向他的世界。

等到某个有流星的夜晚,他想,他要向星星许愿——许愿卡妙的灵魂会在一片春暖花开的地方等他。

多希望他们下一次再见,在融融春光中,他可以迈开蹒跚步履走向卡妙,他老去了,但是他的心不再颤抖了。他可以坚定地伸手抱住卡妙,说,这次可别丢下我一个人了。

这一路太漫长。要穿过他们那些无所畏惧的少年时光,要穿过他们见过的所有美好。路的尽头是他无法和卡妙相见的世界,但他一定要去。

他要活下去,带着卡妙交给他的一切活下去,他要向黑暗深处行走,他要去寻找老生常谈的正义的真相,他要——

他要等待与卡妙的重逢。

千万年里,人类总对死亡的国度有着许多想象与描绘,或是刀山血海的炼狱,或是鲜花盛开的乐园。神明以善恶评定灵魂的来去,善良的灵魂会得到公正,不会去往悲惨的世界。

米罗想过,卡妙这样的人,死后该去天堂才对,至于他么,是想不出来的。

那些都是生人不能知道的隐秘故事,他从不深思,只是那时候他们谁都不知道圣斗士的灵魂只有一个归宿——寒风刺骨的冰地狱。

冰天雪地里开不出春天的花,这里没有暖阳,也没有春风,只有望不尽的黑暗和销骨的寒冰。

来到这里的米罗也并不苍老,他也并不迈着蹒跚的步伐。唯一被他料想到的——他第一眼就望见了卡妙。

那些石青的长发被寒风吹起,就像那时候在自行车上,落了米罗满怀。

米罗上前去牵住他的手,把那只手牵到自己的心口,笑道,我来找你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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