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痴绝驻黄昏（qq空间版）

chapter 34

撒加突然出现在第六部门口，他看上去不那么足够体面——长发随意披着，西装的褶都没有抚平。放在这样的环境里甚至有些狼狈的意味。

“这是我的‘圣域’，我会和它同在。”撒加的视线扫过一排对准他的枪口，落在沙加身上，“你不会不明白。”

沙加有些无力地笑了一下，“嗯，我明白。”

此刻撒加孑然一身，仍然把沙加拥在怀中，这时候面对破绽尽露的沙加，他也愿意暂忘那些无法逾越地隔阂，去将人哄上一哄，“我们也会在一起。”

只是沙加不可能在这时候依偎他，在包围之中，沙加仅仅能闭上眼在撒加肩头靠上片刻，很快推开他。

撒加也从善如流地松手——边上的加隆快要把枪架起来了。

沙加问他：“你皈依吗？”

这时候——一步踏出去，就是大厦倾颓了。有那么多值得疑问的横亘在他们之间，沙加本有那么多可问。可他偏偏不提将来，也不提他与撒加之间最伤人的那一部分，只是说了这么无关紧要的一句——皈依与否又能改变什么呢？

撒加的拇指指腹轻轻擦过沙加眉心的朱砂痣，他的动作那样轻，却轻而易举把二人之间曾有的缠与暧昧都勾出来。仿佛是要提醒，要叫沙加莫忘了他们那么多的曾经。

“我不信神。”撒加学着当初沙加那样，画下一个“唵”字，“哪怕是你。”

沙加深吸了一口气，又重又长地叹出来。他的眼中只望见撒加，又惯不会对撒加发什么脾气，可这时候，他似是含着怒意，拉住了撒加的衣领，把撒加那根本就不怎么平整的领带揉得更皱些。

撒加从那双眼中看到了太多，而沙加最终没再说出话来。

“撒加先生。”米诺斯走入他们的包围圈，不怎么合时宜地发话。“我们也并不希望造成无用地流血，如果您愿意留下来帮助我们，‘hades’承诺会保障二位的正常生活与权益。”

撒加礼貌性地笑了一下，和他在台上演讲时候没什么区别，“请稍等，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绒布盒——除了沙加之外在场所有人都很明白里面会是什么。

这场景远偏离撒加的构想，并不浪漫，只有不下二十个对准他们的枪口，和飘摇的无形风雨。撒加也并不像那些爱矫揉造作的年轻人一样单膝跪下然后说一些不过脑子的情话，他仅是把盒子打开，牵起沙加的手，将大小正好地戒指套在沙加的中指上。撒加翻着沙加的手看了两遍，不知怎么还看得自己低低笑起来。

“你答应过我的，你得兑现。”撒加揉了一把沙加的发顶，目光却越过沙加，扫视十二部内地“hades”众人。

“说够了吗？”

加隆的枪发出上膛声，瞄准撒加，“撒加，你已经忘了艾俄罗斯吗？”

撒加：“你一直都知道他没有死。”

加隆：“只有你，你根本不敢找吧。”

“加隆。”撒加从自己背后的西装下摆里抽出一把袖珍手枪，和加隆对峙，“他不能理解我，但你不一样。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而你也无法否定自己、否定你同样渴望的那些。你想取代我吗？”

“闭嘴。”加隆的一枪擦着撒加的手臂过去。

撒加很无所谓——神态与之前被加隆这样威胁的沙加神似，“准头还差点。”

“hades”的众人忽然收缩包围，将撒加更加紧逼。

“米诺斯！”加隆不满，“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米诺斯不置可否，“也是‘hades’的事。”

这性命攸关的场景下，撒加眼中看见一切：乌合之众般的“hades”、几个半大小孩、他不待见的亲弟弟，还有仿佛置身事外的沙加。

到了这时候，沙加并不选择站在任何一方。撒加听见了先前他和米诺斯的对话，就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促成现在的局面，而他只是从中斡旋。

他仍然悲悯，撒加仍然不能理解他在悲悯什么。但沙加仍维持他们初见的状态，就好像这之间缠绵交错的爱与恨都不能触动他分毫。

撒加不再看他。

“hades”攻入“圣域”总部，撒加不可能没有应对准备。他依旧联系了分部的支援，仅仅是被占据一个总部，对“圣域”来说并不是不可逆转的损失。现在他应该做的是等待分部派兵，以及想办法配合。

至于其他……撒加已经够累了。

虽然说着不信神，但他也心知肚明——沙加与他们不同。

“莫尼克”计划的报告、淤土中开出的莲花、一次次靠近沙加的垂死的生灵……或许如那些疯子所说，沙加真的是这世上最后的神明。但是很遗憾，撒加不会去信仰，不会去期盼虚无缥缈的救赎。

“撒加先生。”米诺斯越过加隆，“我代表‘hades’答应般若的要求，前提是你放弃对‘圣域’的控制权。”

“‘hades’的米诺斯先生。”撒加还保持着他惯有的的风度翩翩，慢条斯理地戴上一只手套，只手抬起枪，“我拒绝。”

“米诺斯！”

艾亚哥斯的声音从米诺斯腰间的对讲机里传出，“有战机出现在十二部上空，疑似‘圣域’的增援！”

所有人都听见了，撒加被逼得更紧，他却还从容不迫，偏头看了一眼加隆，“小时候我就告诉你，少与乌合之众同流。”

不等加隆骂回去，第六部顶上的拱形结构伴随着一声巨响坍塌。落石与烟尘铺天盖地地落下，除了下指令的撒加，没有人预料到这样的场面。

在这样混乱的瞬间，撒加拉着沙加一起逃出第六部。

仿佛是神话在坍塌，一切都被浓烟裹挟。撒加无心欣赏，他急于去到空旷地登上分部的飞机，可沙加却在第六部外的长阶上驻足。

“撒加。”沙加被乱扬的土尘迷了眼，他转过身去，伸手去抓住撒加的手臂，“还没有结……”

他说不下去了。

那件深蓝色的西装在逐渐被晕黑，却也看不出血的痕迹来。在撒加心口出有一个清晰而新鲜的弹孔，而撒加本人似乎没多大知觉，还伸出手沾了沾晕出来的血，在指间抹开。

“星矢！”

是瞬的声音——但沙加不再回头了，在轻飘飘的死亡面前，他做不出什么多余的动作。好像这一时刻，只要他不妄动，就可以把注定流逝去的挽留。

“星矢……不是这样的。”

“我要为姐姐报仇，瞬，我没有做错。”

“‘莫尼克’计划的发起者并不是他。”

“……不是他——”

他们在喧闹些什么，在争执什么，沙加不愿意听。

纠结命运的行凶者毫无意义。沙加揪紧了撒加的手臂，却被撒加按进怀中。

那只手——撒加那只沾过自己血的手一下下顺着沙加的长发轻轻拍打，几乎像安抚。可他却在逐渐将身体的重量交付给沙加，那个小小的弹孔可以让他的一切飞速流逝。

“沙加。”他的声音被压得沉重，落在沙加耳畔，他似乎已经太过疲惫了，提不起多余的力气，“我听说，你们的信仰里，有‘来世’的说法。”

沙加：“……有。”

撒加发出了一个突兀的气音，或许是笑了一下，“那你可别跟来找我。”

沙加用那只被撒加套上戒指的手捧起撒加的头颅，再一次吻在撒加额心。

“好。”

撒加的全部重量倾压下来，沙加不得不环抱住他才能站稳，难免从撒加的后背沾上满手红得刺眼的血。

“圣域”的战机盘旋在上空，士兵问沙加是否登机，沙加摇摇头，搂紧了撒加剩余的所有温度。

“圣域”和“hades”还有一场恶战，只不过沙加自认为没有插手的必要了。

“沙加！”

瞬从废墟里跑出来，气喘吁吁地追上沙加，“沙加……抱歉，他……”

“嗯。”沙加打断他，“这里不安全，你离开吧。”

“……对不起。”瞬望着沙加，几次开口，却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沙加摇头，抱着撒加走在回到他们的公馆的长阶途中。

“沙加！”瞬喊住他，“你能告诉我，你所说的终极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吗？”

沙加闻言，略侧过身，居高临下似的递来一个难明的眼神，“那曾是神谕。”

“那么现在呢？”

“现在……”沙加望着这虚伪的天空，无可奈何地一笑，“我也不知道。”

沙加垂眼看着臂弯里垂落的撒加，喃喃道：“神谕说，我们会有很好、很好的未来。”

那时混乱的烟尘已飘散了，人工假造的柔和阳光铺满大理石阶梯。沙加的白袍垂曳在地上，他像是踏在金子的流河上行走，微风吹过他，世界也随之摇曳。瞬远远望着他的背影，就好像千百年前，恒河平原的长流畔、骷髅城的刑台下，他也这么望过，这遗失了千年万年的记忆从灵魂深处被掘出，却全无除了悲鸣之外的意义。

瞬知道，这个人不会回来了。

在终末的时代里，还有谁信仰一座空落的神龛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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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的故事就到这里了，没说明白的东西不少，有些是留白有些纯粹是我铺垫不够，年前会完成大篇幅的重修，以及整理txt，需要txt的可以私信我邮箱，我整理完了发过去。

我总是想说的比写出来的多，象征性的东西太多，对剧情还有很多意见，所以这本虽然会印但是不售啦哈哈哈哈。修完版我也会努力（不犯懒）发上来的。

最后到底是谁重新走上神龛——没有确切的答案，结局是不定的，或许会是米诺斯、加隆、瞬、艾俄罗斯……答案那么多啦，没有刻意安排某个人上，因为我也不知道（嗯）但是总之撒沙的事就这么告一段落了，虽然在赛博朋克世界观里面加什么神的设定很扯淡，但沙加这个神一开始就是我组织故事的核心逻辑，杂糅了佛教基督教印度教什么乱七八糟的，嗯……那是意外捏（目移）

本来想单独开一章交代后事（？）说说米诺斯和加隆之间的矛盾啊，瞬和一辉那点破事啊，再说说撒加的，但是想了想觉得好拖沓啊，还是把这些要素拆开来塞进最后的两章对峙里了，看不出来的话！也没办法啦（）

为了写这篇文真的跑去学了蛮多乱七八糟的哈哈哈哈，图书馆的人文社科惨遭乱薅，但是还是感觉自己写得像个弱智（。）可能现在还操不起这种风格的世界观吧，但是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呢。重修会尽量减少弱智之处的（x）

很感谢大家看到这里，每次收到反馈都超级开心ww